她回话,梅锦就在旁边跟着笑着点头。
这时,锄头和镰刀不知道从哪个犄角旮旯钻出来,嘴巴噘得能挂油瓶,一脸的不高兴,谴责林大嫂道:“妈!你跟小锦阿姨出去玩,怎么不带我和镰刀,我们也没去过百货商店呢!”
“就是,这出去玩,怎么能把孩子落家里呢?锄头,你可得好好说说你妈。”树下的人哄笑凑趣。
林大嫂看看他们兄弟俩,又看看大树下几个笑得玩味的邻居,面子上有些挂不住,压下眉头:“去去去,哪儿都想去,我是去买东西,又不是去玩的。过来,帮我拎东西,给你俩带了好吃的。”
一听有好吃的,俩兄弟瞬间被哄好,开开心心地上前去帮忙,甚至还争着抢着比谁手里拿的东西多。
林大嫂冲树下的人笑了下,道:“那我们上楼了。”
“哎,快上去吧,提这么多东西。”树下的几人互相之间对了几个眼神,随后热切地笑着。
梅锦一到家就将买的东西都拿出来归置,把家里沉闷的窗帘拆下来,将刚买的一块带小碎花的浅绿色布料用绳子穿孔,挂在窗户上。
天气越暖,窗帘就要越清透,生活中有这样一点小仪式,会感到更幸福的,这些都是妈妈教她的。
折腾完窗帘,她又把杯子都掏出来洗洗干净后全部摆在桌子上晾着。
梁满仓回来时,就看到房间里这副壮观的景象,“嚯”一声笑道:“还没上楼,就听嫂子们跟我说你买了好多东西回来,大包小包地拎着,我还猜你是不是又买了什么新鲜的吃的。”
梅锦笑起来,上前挽住他胳膊,将人拉进屋,手臂向前一扫得意洋洋问:“快看,有什么不一样了?”
梁满仓一眼就看到窗帘,手指着说:“你自己换的?”
“对啊,是不是很好看?很有春天的气息。”
梁满仓忍俊不禁,认同地点头:“好看,的确非常有春天的气息。”
他又想起外面那么多杯子,问:“家里不是有杯子吗?怎么又买那么多。”
“这样我们杯子的用途就能分开了,有喝水的,有喝茶的,还有招待客人的。”
梁满仓没想到她脑子里想法还挺多,摇头笑了下:“行,只要你喜欢就好。”
他眼睛扫过那一个个漂亮精美的杯子,突然想起什么说:“学校有个地方,我觉得你应该会喜欢?”
“什么地方?”
“有个咖啡厅,特别提供给苏联专家们的,我看他们用的就是那种特别好看的小杯子,喝黑乎乎的咖啡。”
梅锦将晾干水分的杯子一个个转移到橱柜里,好奇问:“那你喝过咖啡吗?”
“喝过一点。”梁满仓笑起来,迎着她的眼神解释,“是打仗的时候,缴的美国佬的一包,大家都好奇什么味道,就泡了一杯,分着一人喝了口,喝得大家整张脸都皱成一团,乌漆嘛黑的,比中药还苦,也不知道那些外国佬怎么会这么喜欢。你要是好奇,这周日咱们去咖啡馆,买一杯让你也尝一尝。”
“好啊。”梅锦答应,咖啡这东西她还真没少喝,尤其是高中,为了提神,一天喝两杯,上午一杯,下午一杯,刚开始还觉得苦,后面都习以为常了,不过喝了那么多咖啡,她依旧品不出这豆子那风味,所有咖啡在她口中都只有一个味道。
不过她更好奇整张脸都皱成一团的梁满仓是什么样的。
两人吃完晚饭,坐在灯下读书看报,光秃秃的树木都已经长出了叶子,风一过,“莎啦啦”响,鸟被吓得扑棱着翅膀离开。
梁满仓若有所感地抬头看了眼外面,放下手中的报纸,回屋把毯子拿出来,披在她身上:“起风了,我们回屋吧。”
梅锦转头朝外面看了看,打个哈欠点点头:“好,正好我也有些困了。”
她拢了拢身上的毯子,合上书起身。
房间经过下午的一番布置,在暖黄的灯光下,显得更加温馨。
梅锦刚仰起脸想要求表扬,屋内突然“啪”的一声陷入黑暗,电流滋滋啦啦的,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她不由惊呼出声。
梁满仓瞬间牵住她,下意识安抚:“应该是停电了,你在这等一下,我去拿蜡烛。”
电路不稳定,突然停电是常有的事,家里也因此备了许多蜡烛。
梅锦摸到床边坐下,听着外面他的翻找声,心也跟着安定下来。
小时候家里也经常停电,而她又怕黑,妈妈就会在她屋里点上蜡烛,但又担心蜡烛会烧到其它东西发生火灾,于是停电的那天晚上就会在她房间里搂着她睡,手在她背上轻轻柔柔地拍,口中唱着摇篮曲,自从那之后,她就再也没有怕过黑,只要身处黑暗,就会不自觉想起妈妈身上的香味。
梁满仓用手护着烛光进来,将蜡烛倾斜,使蜡油融化滴到桌上,随后将蜡烛插到蜡油上固定。
烛光跳跃,梅锦笑盈盈地看着他,眼中带着爱慕。
梁满仓好笑:“怎么停电还这么开心?”
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