好离去。
云逸赶紧上前扶起白澈。
“你说你,说跪就跪,难道忘了自己腿上还有旧伤吗?”
他深皱着眉,想不通自己师弟为什么要替这两人求情,白白地趟这趟浑水。
白澈借云逸的搀扶站起来,把玉牌还给灵秋。
后者惊讶地看着他。
白澈温和道:“这是师尊的意思,可以收。”
灵秋望着他,半晌,缓缓伸手拿过了玉牌。
白澈温柔地笑了笑,由着云逸搀扶自己,一瘸一拐地走远了。
跪了片刻,他腿上的旧伤又有复发的趋势。
云逸替他疗伤的时候还在唠叨,说他不该管别人的闲事。
“不是这样的师兄。”白澈耐心地对云逸解释,“要让凌秋和云靖情投意合,这份感情越是真挚,真相暴露的那天才会越撕心裂肺。刀才会落得更快,更狠。”
他看着远方:“其实师尊早就想到了这点,我只不过是给他一个台阶罢了。”
窗外,月凉如水,灵秋和云靖并肩跪在殿前。
衣袍铺展,沾了一地寒露,灵秋垂着头。
自从到了太霄辰宫她总是下跪,现在云靖也被罚跪。
以后她打上太霄辰宫大开杀戒的时候,他会不会少恨她一些?
人魔两立,几乎是毋庸置疑的事实。
进入逍遥派的第一天起灵秋就告诉自己:绝对不可被凡人的虚情假意迷惑,动摇心志。
她一直是这样做的。
虽然后来在逍遥派的十年的确动了真心,依然能在猜到兰翘知道自己身份的时候幻化出剑气。
那时她虽没动杀心,却也容不下丝毫闪失。
一直以来,她都把阳华仙会当作与逍遥派切割的节点。
她也的确做到了。
可是她不知道,在不知不觉中,自己已经放松了警惕,任由云靖像江芙和兰翘那样靠近自己,并且在很长的一段时间内对此毫无察觉。
等灵秋反应过来的时候,自己已经挡在了他的面前,冒着暴露的和被嵇玄杀死的风险。
白天有那么一个瞬间,她是真的想与嵇玄决一死战。
而这一切只是因为目睹他鞭打云靖。
百年间灵秋从未有过这样失控的时刻,这让她产生一种下意识的抗拒。
她必须做出选择——远离云靖,或者说服自己。
如果是以前,灵秋会毫不犹豫地选择前者。
可是冷风里,云靖轻轻侧过身体,用布满鞭痕的后背替她挡住深夜的严寒。
灵秋抬头看到他的眼睛,潋滟的水色在清冷的月下莹莹生辉。
她开始不受控制地偏向第二个选择。
于是就像五年前跪在逍遥散人面前接受拷问时那样。
“为什么要救他?”
灵秋看着云靖的脸,喃喃答道:“因为好看。”
他的确是天上地下独一份的漂亮。
这是多么合理的一个借口。
其实她对云靖的喜欢,就像对漂亮衣服和路边花草的喜欢一样,对吗?
对吗?
灵秋想,她喜欢人间的花——那是暗无天日的魔域里从未有过的景色。
她喜欢这些漂亮的东西,希望它们长在魔族。
可是倘若有朝一日真的灭了太霄辰宫,灭了银霜楼,杀尽天下抵抗魔族的修士,只剩下云靖一人,她也从没想过把他带回魔域——那不是他应该待的地方。
她喜欢云靖,希望自己和他一起留在人间。
灵秋不知道,她只是生平第一次体会到一种近似坠落般的惶恐,急切地要找出一个让人安心的理由。
“什么?”
云靖没听清她的喃喃自语。
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