多的话,一直写不完。
姨夫说:“这个月公司又在裁员,今年已经裁了三波了。肖总已经找我谈了两次,我拖家带口的,公司不是很想留我。”
“妈了个壁的瘟丧!谁没有老婆孩子?结婚生了崽就要被裁员,他是没爹生没娘养的吗?”姨妈坐在副驾室上骂,“家里还多了一张嘴,这日子怕是没法过了。改天干脆全家搁天桥下躺一块儿算了。”
陈栖乐没讲话,反正他们总会把话茬递到他这里。
果不其然,姨妈开口说:“家里多了张嘴,你压力不大谁压力大?”
“下个月的生活费,我会微信转给姨妈你。”陈栖乐拿出手机,找到姨妈的微信,转了四千块钱过去。
姨妈收到后,果然很开心,说今天晚上要做陈栖乐爱吃的肉沫炒辣椒。
“我不爱吃。”陈栖乐说。
姨妈一愣:“那你要吃什么?”
“随便。”
姨妈气得回过头,恶狠狠地盯着陈栖乐:“瞧把你给能的。要不是你外婆护着你,你看我收不收留你。”
陈栖乐笑了下,笑得没什么真心,也没什么恶意,就是在很礼貌地笑,跟徐铭以前对别人袒露的虚伪的微笑一样。爱一个人,好像总会学习对方身上的小习惯。
姨妈收敛了脸上的怒意。
陈栖乐发现自己在无意识中,已经开始模仿徐铭了。模仿是想念的开端。
徐铭回到家,给维修工人开门。一个人默默地把坏掉的榻榻米修理好。
“一共多少钱?”
一个小时后,维修工人已经把坏掉的空调修好。徐铭看着维修工把陈栖乐拆得乱七八糟的螺丝拧回去。那些螺丝还被陈栖乐摆了一张笑脸。一堆钉子在褐色的桌子上对着徐铭笑。
真够气人的。
“三百块。你这个空调太老了,制冷就跟放屁一样,要不来我店里换个新的。”维修工提议。
徐铭看见桌上的现金,从上面抽了三张现金递给他:“你还有店?你卖空调还干维修工的?”
维修工撕开左胸口的名片,【空调维修师】变成了【李记家电】:“技多不压身嘛。”
徐铭笑了下,送他下楼。等他再上来,发现那一沓现金下面压着一张方格纸,方格纸下面压着几个用糖纸叠的爱心。
方格纸上写着——
【徐铭,再见了。】
只有一句话。
徐铭笑了下,心情莫名被哄好了许多。
陈栖乐要是真的想走,不会故意给他留这些没有多少用的玩意儿。
两天后,家乐乐超市再次批量购入老樊的河鲜。徐铭还被老樊颁发了一个锦旗,上面写着五个字并两个标点符号——
【好老板!牛逼!】
老樊请客,邀请他们在好口味菜馆吃饭。冉冉今天晚上特意给他们请了场子,全场就他们一桌客人。
酒席上,他们聊了不少公事。老樊问徐铭以后的打算。徐铭说自己以后打算再在c市多开几家超市,争取在一年内谈个恋爱。
“瞧,我们大老板多么朴实的愿望。”老樊笑着讲。
陈子淮忧心地看着徐铭,几次开口,又没有把话讲出来。
熊文斌忽然开口问道:“徐老板,你三十一了还没恋爱结婚,我听人说,你是同志。”
老樊心里一咯噔,朝熊文斌使了个眼色:“这里有你说话的地方吗?男人喜欢男人的恶心事儿,你也好意思提。吃饭还堵不住你的嘴吗?”
徐铭脸上是他惯有的那种很疏离的笑容。很官方,很公事化。仿佛只需要输入几个特定的代码,就可以生成徐铭脸上的笑容。
“我是同志。”徐铭开口就是一个惊雷。
在场的人,不光只有陈子淮几个,还有好几个老樊村里的小领导。因为徐铭这次帮助老樊度过了危机,也间接带动了村子经济的发展,村支书知道后,特意从c市赶过来。
乡下人,眼界窄,对同志群体的刻板印象还停留在老一代卖/屁/股的小倌群体。

